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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源：青于墨（mojiangde）

《红楼梦》里的袭人，历来饱受争议。支持她的人认为她识大体、周到、细心；讨厌她的人，认为她有心机、奴性太重。

年少时读《红楼梦》只觉得袭人卑微，长大之后，领略了生活的艰难，才逐渐理解了她。

袭人自小被家里人卖到贾府为奴，她凭借着勤劳、机灵、稳重等品质在贾府站稳了脚跟。

也许很多人觉得袭人奴性很高，从某种角度说的确如此。但是，在那个时代，在那样等级森严的贾府中，袭人的奴性是可以理解的。

毕竟，贾府确实为袭人遮风挡雨了那么些年，甚至还有平台让袭人用自己的能力活出了自尊。

袭人对贾府有“一荣俱荣、一损俱损”的想法是正常的。

至于袭人想做宝玉的姨娘，也是局限于她的出身，在当时的最佳归宿了。一个女孩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，也是人之常情。

当墨酱选择以欣赏的眼光看待袭人，她其实有很多优点。

01

做好本职工作就是事无巨细《红楼梦》这样介绍袭人：“是贾母的八大丫鬟之一，原名花珍珠，贾母因溺爱宝玉，恐宝玉无竭尽尽忠之人，素喜袭人纯良，恪尽职任，遂与了宝玉。”“她服侍贾母时，心中眼中只有一个贾母；如今服侍宝玉，心中眼中又只有一个宝玉。”袭人原名珍珠，宝玉因她姓花，取陆游诗句“花气袭人知骤暖”，将她的名字改为袭人。贾母因为袭人业务能力强，所以把她派去服侍宝玉。袭人也没有辜负老太太的信任，到了宝玉那里工作做得同样很漂亮。袭人对宝玉的照顾可谓是面面俱到、无微不至，宝玉的衣食住行、穿戴冷暖都由她一手掌控着。她把怡红院打理得井井有条，逐渐成为怡红院无法替代的角色。正如袭人自己说的，这院子离了她一天便乱了套。宝玉要睡觉时，袭人就从他脖子上摘下那通灵宝玉，用自己的手帕小心包好，塞在褥下，次日戴时就冰不着宝玉的脖子。第三十六回，其他丫头们都在外间午睡，只有袭人坐在熟睡的宝玉身旁。一边驱赶着苍蝇蚊子，一边做针线。这些情节足以表现出袭人工作时非常用心，看到了别人都忽略的小细节。宝玉上学的时候，袭人总早早起床，把书写用具收拾妥当，交给跟宝玉的小厮，然后等宝玉起床。宝玉要走时，袭人又嘱托他：“念书的时节想着书，不念书的时节想着家些。”这样的袭人，不仅是周到的，而且是贴心的，让宝玉能够保持好心情。宝玉踢了袭人，袭人没有表现愤怒和不满，反而为宝玉宽心：“没有踢着，好好的，不觉怎么。”也许有人说，这就是袭人奴性的表现，她自己也不把自己当成人，而是可以任由主子撒气的奴才。但是，回归到贾府那样的封建大家庭，袭人作为丫鬟，也许换个其他主子所受的委屈再大也大概不会得到关怀，而宝玉得知踢错了人非常自责又很担心。袭人受了很重的伤，还不忘安慰宝玉、照顾宝玉的情绪，从她所处的位置上看，确实是很得体的处理方式。

02

维持良好的人际关系袭人出身寒苦，对待同样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很是友善。香菱贪玩弄脏了新裙子，袭人听到后，取了自己的新裙子与香菱换了。还道：“我说你太淘气了，足得淘出个故事来才罢。把这脏了的交与我拿回去，收拾了再给你送来。你若此刻拿回去，人看见了也要问的。”袭人不仅大方让出自己的新裙子，而且还帮香菱考虑周到，要帮香菱把脏衣服处理好了再给她送去。刘姥姥游大观园时，误入宝玉卧室。袭人久不见刘姥姥回来，担心她去了怡红院。于是赶忙去寻人：“袭人一直进了房门，转过集锦子，就听得鼾声如雷。忙进来，只闻见酒屁臭气，满屋一瞧，只见刘姥姥扎手舞脚的仰卧在床上。”袭人把刘姥姥唤醒，刘姥姥得知情况后吓得魂飞天外，而袭人却镇定地收拾残局。袭人不仅没有呵斥刘姥姥，还安慰她：“不相干，有我呢。你随我出来。”即便是平时晴雯多次对袭人有尖酸刻薄之语，袭人还是愿意为晴雯求情。端午节晴雯惹恼了宝玉，气头上的宝玉要把她撵出去。袭人带头跪下为晴雯求情，这场闹剧才不了了之。生活在大观园这个人际关系复杂的集体之中，袭人的为人，几乎是无差评的。她通情达理，体会他人的处境，并用自己的力量尽可能化解矛盾。至于袭人究竟有没有向王夫人告密，导致晴雯被撵出去，历来争论不休。封建社会的婚姻制度，一个男子只能有一位正妻，妾可以有多个，从这个角度看，晴雯与袭人没有竞争关系。不过，人性是很复杂的，袭人也不例外。假使袭人真的告了密，也不能把她之前所有的善意全部抹杀掉。一个好人做了一件坏事，就成了十恶不赦；一个坏人做了件好事，就成了大善人。我们千万不要有这样的思维误区。

03

随机应变提出适当的建议和贾府中的大家长的想法一样，袭人也希望宝玉可以好好读书将来考取功名。袭人受到的教育有限，因此只觉得贾府中的老爷、太太的话有道理。当然，宝玉有了功名，自己也好有一个坚固的依靠。袭人一有机会，就会主动规劝宝玉，但这宝玉可是谁的话都不听的。第十九回，袭人的家人来找她赎身，便哄宝玉说答应了她三件事就不出去了。“第一，不可疯言疯语，胡说八道；第二，不管是不是真心喜欢读书，也要做出个样子，让老爷看着高兴，且不可再毁僧谤道；最后是不许再调脂弄粉，吃女孩子嘴上的胭脂，改掉爱红的毛病。”袭人对宝玉说的三个条件，既没有要提拔，也没有要钱。每一条，都是出于对宝玉的考虑。不得不说，袭人的这些想法很符合封建大家长们对宝玉的期待。而且袭人要宝玉好好读书，哪怕是做个样子给老爷看，又可见出她是真心为宝玉好。在宝玉身边服侍那么久，袭人也知道宝玉根本不爱看老爷让他看的那些书，为了让宝玉少挨骂，袭人只能提出让宝玉假装爱读书的建议。从这件小事可以看出袭人的机智，她深知宝玉的心理并随机应变，想方设法让宝玉多读一点书。因为有时候，假装学习，也是能学到一点的。袭人拒绝家里人为她赎身的想法，决定在贾府放手一搏。而规劝宝玉读书，就不能掉以轻心了。可是归根结底，袭人真是爱惨了宝玉。所以尽管内心想让宝玉考取功名，却也不愿意逼得太紧。

04

所得非所愿也是悲剧哪怕袭人永远不能像黛玉、晴雯那样真正理解宝玉，但在宝玉心中，也是有她的位置的。有一次，宝玉问麝月：“你怎不同他们玩去？”麝月说：“都玩去了，这屋里交给谁呢？”宝玉便脱口而出：“公然又是一个袭人”。袭人的好，宝玉是看在眼里的。第七十八回，有一段宝玉的心理活动：“纵生烦恼，也无济于事。不如还是找黛玉去相伴一日，回来还是和袭人厮混，只这两三个人，只怕还是同死同归的。”那时候的宝玉，已经在心中把袭人放在与黛玉同样重要的位置上。然而世事无常，贾府败落，袭人被迫嫁给蒋玉涵。蒋玉涵作为一个戏子，是属于封建社会的边缘人，袭人的生活条件可能比起之前在贾府差很多。也许相比于其他香消玉殒的姐妹，袭人留得身家性命已是幸运。但是，这样的结局，却不是她想要的。袭人心心念念的，就是能够时刻陪伴宝玉。可是生活很多时候就是这样，所得非所愿，不由人控制。自小卖身为奴，在有限的学识之下，袭人一路小心谨慎做了怡红院的大丫鬟，眼看着人生要再上一个台阶了，贾府的变故却让她这么多年的努力白费。她甚至还要在余生中，不断回忆起自己前半生的经历，不断咀嚼得非所愿的意难平。这才是《红楼梦》的残酷之处，这才是人生的无奈之处。作者：青于墨，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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